穿棉衣的咩

某单推白井黑子的杂食长颈鹿

季节轮转(九)

开始进入主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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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时许。

 

水穗医疗机构。

 

御坂美琴甚至不用去前台询问,也知道上条当麻会在哪个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很久,御坂美琴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她看着发红光的“手术中”提示灯,急不可耐地在门外走过来又走过去。

 

偶尔有些更换手术用具的护士进出,那时御坂美琴得以窥见里面的情形。有一次看得比较清楚,似乎上条当麻的躯干上有几个碗口大的弧形红印,但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八点四十。

 

当门最后一次被推开,冥土追魂身上还散发着手术室里特有的冰冷麻药味道,他面色沉着地拿着报告单,清了清嗓子对一脸惊惶的御坂美琴说:“手术很成功,上条他没有生命危险——至少肉体上没有。”

 

美琴向呱太脸医生投去焦急的目光:“肉体上?”

 

“是的,各项临床指标都没有问题,但是上条的意识似乎是被关闭了。”作为堪称世界第一的医生,冥土追魂少有地用了不确定的语气。

 

半睁着眼睛还昏迷的上条当麻被推向病房,脸色看上去并不差。

 

“什么意思?”御坂美琴同医生护士一起走进病房,询问道。

 

“不太清楚。”冥土追魂对自己的不了解感到抱歉,似乎这次发生在这个少年身上的事情终于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用不怎么医学的说法,他的灵魂似乎不在这具躯体里。”

 

无论这个少年是失去记忆还是失去右手,冥土追魂面对得都很从容。但是这次,无论什么手段,上条的意识都没有苏醒过来。即便心脏正常跳动、内脏全部补好、外伤处理妥善,但是他似乎丢失了某种名叫灵魂的东西。

 

冥土追魂放下手里的报告单,他看着病床上的少年半睁着却毫无光泽的眼睛,第一次对自己是否真的有符合“冥土追魂”这个称号的实力,感到了怀疑。会是哪种科学或者魔法的力量……有点像……不,也不是。

 

“唉唉?”御坂美琴一头雾水。

 

灵魂?被抽走了?上条那家伙难道去和恶魔交易了不成!

 

“别担心,生命安全绝对有保证——让我再观察几天吧。”冥土追魂带走了御坂美琴,似乎不愿意她在病房里待太久。

 

坐在办公室的御坂美琴心里惦记着当麻,她问冥土追魂:“那个……真的毫无头绪吗?”

 

“啊……我有几个设想,不过可能性不大。”冥土追魂手插口袋站在床边,望向总括理事会大楼的方向。眼角的鱼尾纹皱起来,让他看上去又苍老了几分。

 

“是什么?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冥土追魂知道御坂美琴的潜台词一定是:你告诉我是谁让他变成这样的,我要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冥土追魂沉默了几秒,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按住太阳穴,似乎之前的手术消耗了他极大的体力。末了,他才开口:“……如果你这个假期不出国的话,就来帮我忙好了。”

 

御坂美琴刚想起了什么……好像是近几日看到的新闻。

 

当她想再多回忆起一些的时候,冥土追魂打断了她:“今天下午还有妹妹们的例行检查,在那之前我先帮你复查吧。”

 

他走到美琴面前,用手捏了一下她的右肩膀。冥土追魂抿了一下嘴角,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问:“最近有放电吗?”

 

“就六天前有一次……”美琴从医生的微妙表情中,猜出自己的症状并未好转。

 

“奇怪了……减少放电频率也没办法缓解吗?”冥土追魂走向办公室的门,示意美琴一同出去,“看来不是简单的手段就能治疗的。”

 

一个月前,御坂美琴感受到肩膀及手臂的长时间不适时,便来冥土追魂这里做了检查。初步的结论是“短暂的电流过载经过长时间积累后导致的肌肉纤维僵化”,不过,既然减少放电的治疗手段并无效果,那么冥土追魂不得不重新考虑御坂美琴的病症根源了。

 

御坂美琴,超电磁炮,可以释放上限为十亿伏特的电压、操控铁砂、引发落雷。但是,其身体还是有电流电压的承载极限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20毫安的电流就足以让皮肤灼伤、而25毫安的电流通过心脏一分钟左右就可以导致死亡。但正如冬天的静电电压高达二十万伏,足以击穿几厘米的空气,但是只要不通过身体、或者放电时间极短也不会造成生命危险,御坂美琴本人所放出的电击虽然电压高得吓人,但电流却也低得吓人,因此她在对人放出雷击之枪时并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那只是对于别人。”冥土追魂在上次检查中这样转折道,“你要承受通过自己身体的电流安培数要比释放出去的大得多。虽然你的能力对于心脏之类的脏器有极大的保护作用,两位数的安培数还是不可以长时间承受的。”

 

确实,在脂肪富集的躯干部分,御坂美琴可以承受数千倍于普通人的电压电流数,但是在缺乏脂肪这种“导电能力不如其他含电解质组织”的四肢并未体现出如此巨大的优势。

 

“在你用于发射超电磁炮的右手,这种情况尤为严重。”

 

这和触电后肌肉僵硬、严重的话组织坏死的情况是一致的。只是,作为最强电击使的御坂美琴可以自由调节体内生物电,才将症状拖延了如此久。

 

美琴跟着冥土追魂走去体检室,抽空瞄了一眼上条所在的病房。但是,美琴觉得很奇怪——虽然上条近在咫尺,可今天自己总是想着那个学妹,担心早晨的动静有没有吵醒她;或者开着的窗子会不会让她觉得有些冷。

 

说起来最近黑子都没去夜巡……和结标淡希那家伙有关吗?

 

心想着黑子的睡眠终于稳定了,御坂美琴居然笑了出来,好像上条当麻住院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似的。她坐在检测体内生物电的仪器旁,盘算着干脆等黑子执勤结束了一起去购物。

 

 

 

早八点三十。

 

食蜂操祈家。

 

披着睡衣的常盘台女王头发乱糟糟的,她坐在自己的床上,瞳孔涣散,完全没有睡醒。自从回来,时不时就有这种讨厌的感觉啊……

 

身为最强的精神系能力者,食蜂操祈对于电磁波的敏感度不比御坂美琴差多少。最近她一直睡不好觉,就是因为夜晚时不时有波长异样的电磁波穿过她所在的地点。经验丰富的她可以判断出来那种波长不是针对精神系能力者的,但是确实会对某些能力者造成很大的困扰。

 

近日,和警策展开的关于白井黑子晕倒的幕后真相的调查,让她有所收获。那个让人不舒服的波长,是针对空间系能力者进行全学园都市广播的。

 

之前对几个住在医院的几个低级能力者调查过后,食蜂操祈发现他们脑内的生物电放松形式产生了很微妙的变化,似乎和那个波长产生了同调。

 

她把戴着丝质手套的手掌按在脸上,温凉的触感让她清醒过来,驱赶了被电磁波穿过身体的不适。这次的感觉特别强烈呢。她转动脖子,想要朝向波源的方向,但是刺眼的晨光一下照进她的瞳孔里,让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阿嚏!”食蜂操祈见光打了个喷嚏。

 

“小姐感冒了吗?”老管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常盘台的校服,“不如把今天的行程取消吧,小姐。”

 

本来打算去找木山春生问问关于脑波方面的问题的,但是……今天的异样感这么强烈,让食蜂隐约觉得不妙,她捋了捋翘起来的头发,对低垂目光的老管家说:“那就取消吧,今天我打算去一次第二学区,就拜托您开车送我们去了。”

 

食蜂操祈毫不忌讳地掀开被子,走到老管家身前拿走了衣服,背过身去更换起来。老管家始终看着地板,恭恭敬敬地。他说:“早饭还吃吗?”

 

“我想没有时间了吧。”食蜂压平校裙的下摆,背上挎包,说道,“去把警策叫起来吧。”

 

“其实……警策小姐和御坂小姐已经在享用早餐了,”老管家推推眼镜,“小姐你确定不吃早饭吗?有闪电面包……”

 

“额……那两个混蛋……”食蜂撅起嘴,“我在车上吃!”

 

“那我去开车,小姐请去洗漱吧。”老管家鞠躬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第二学区边缘。

 

食蜂操祈和警策看取坐在后排,女王大人咬着闪电面包抱怨警策怎么不叫她起床,警策无奈地告诉她——大小姐,在你床头放五个闹钟都没用,难道要让多莉踩在你身上叫醒你?

 

然后,食蜂把整个闪电面包都塞进了嘴里,用鼓起的腮帮子表示抗议。

 

“好啦,你看都粘在脸上了!”警策拿出手帕,帮这位心理年龄常年浮动的女王擦去嘴角的面包屑,感觉和这家伙相处得越久就觉得她越没了威严。

 

“唔……”食蜂努力地将面包咽下去,对着警策有些脸红。

 

“把多莉一个人留在家里真的没问题吗?”警策叠好手帕放回口袋里,有些担心独自在家的多莉。

 

“她也不至于把厨房给炸了吧。☆”食蜂看向窗外,“我觉得我们快到了。”

 

脑袋里嗡嗡嗡的感觉稍稍波动,从多普勒效应的角度,食蜂可以推断发射源正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看来是找对方向了。

 

警策看取没有搭话,只是摇晃着试管中的液体。

 

“居然带着液态金属?”

 

“因为你的能力也有很多东西应付不了啊。”警策把试管举到眼前,银白色的不透明液体轻轻震动,反射出坚硬金属的色泽,“我也不能总被你保护着吧。”

 

为了保障老管家的安全,食蜂操祈在距离发射源很远的地方就让他回去了。然后两人改由步行接近目标。

 

虽说是风纪委员总部的附近,却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食蜂操祈总觉得不好,生怕暗巷里窜出来个什么东西。

 

警策看她神情那么严肃,走上牵住她的手,让她放松些。食蜂见自己被安慰,扑哧笑出来,才发觉自己不如以前那么从容了。

 

只是走过一条街,两人就看到倒在灯柱旁的小小身影。

 

“那个是白井吧!”警策率先跑了过去,她扶起黑子,开始检查是否有外伤,“没有受伤的痕迹。”

 

食蜂站定在原地,她知道,白井黑子躺在那里的原因一定不是打架输了……而是……那个波形诡异的电磁波。“给御坂同学打个电话吧。”

 

食蜂也走了过去,她警惕着四周,发动能力检测是否有不怀好意的人隐藏在暗处。

 

但周围除了她们三个自己的脑波,并没有其他来源于人的干扰。

 

“好奇怪……”食蜂拿起遥控器,打算检查白井的脑袋,“周围大概被清场了,什么人也没有。”

 

“既然觉得奇怪,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警策把黑子扶起来,扛到肩上。都说失去意识的人会特别重,但是警策却觉得肩上的重量比想象中的轻了不少。她皱了皱眉头,回忆起一年前在下水道里和白井黑子的单挑,觉得以这家伙现在的体重怎么可能打出那样的重拳!

 

警策甩甩头把那些回忆扔到角落,那时鼻腔的血腥味让她现在都觉得难受。

 

一边的食蜂操祈倒是清闲,她拿出遥控器,对着黑子按下去,想看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跨过黑子一片漆黑的意识,食蜂操祈很轻易地找到了她脑袋里晕倒前的记忆——准时起床、对着隔壁空床叹气、吃饭后朝第二学区进发、半路头疼晕倒。

 

很连贯的记忆,没有可疑的地方、亦或是有用的情报。

 

“发现什么没?”警策调整了一下黑子的姿势,想省点力气。

 

“没。”食蜂摇摇头。

 

“那脑波方面呢?”

 

“……比躺在医院的那几个好一些,不过也快撑不住了。”

 

食蜂切换了一下能力的效果,立刻就在自己脑海里描绘出了黑子的脑波片段,波形不是很自然,和医院里的其他空间系能力者出现了相似的变化。

 

食蜂操祈放下了遥控器,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围。她始终觉得很奇怪的一点——当进入这附近时,波源的信号忽然接收不到了。也不知道是波源停止了电磁波的发射还是波形被调整成食蜂接收不到的频段。

 

她努力集中精神,却还是一无所获。这个时候,食蜂忽然希望某个脾气冲动的亚马逊人偶然路过,这样她就可以把黑子甩给她,顺便指一指波源的大致方向让她去摧毁。而食蜂自己就可以乐得清闲了。

 

不过两个人还没走出几条街,警策就感觉到了肩膀上微微的震动,她赶快走到路边,把黑子放平在长椅上。

 

樱红色的眉毛微皱几下,白井黑子果然转醒过来。她本能地举起手捂住脑袋,伴随着意识的回归,疼痛感接踵而至。另一只手摸索着扶住椅背,让自己坐起来,白井黑子尽力压制着从牙缝里露出来的呻吟。三叉神经疼到不行,黑子感觉到整个面部都是麻木的,舌头也不利索。

 

见白井黑子保持捂脑袋状许久,表情痛苦连眼睛都睁不开。警策看取半蹲着凑近,小心翼翼地问:“……还好吗?”

 

“唔……”黑子艰难地启开牙关,想说一句“很不好”却没办法发出正常的声音。

 

“能走吗?我们扶你离开这里,先去医院好了。”

 

“我……没事。”黑子的神情缓和过来,手慢慢地离开额头,睁开了眼睛,大概从疼痛中缓解过来了。

 

“白井同学,需要我打电话通知御坂同学吗?☆”

 

姐姐大人?额、怎么能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呢……对了,风纪委会议……已经开始了吧?算了,这次就旷了,还得调查其他事情。

 

黑子用力摇了几下脑袋,试图清醒一点,她抬头看看食蜂操祈,说了句“不用”就站起来。

 

食蜂前辈不用这么介意吧……难道觉得她自己出现在我身边就会让姐姐大人觉得不舒服?如果是的话,食蜂前辈真是个细心过头的人。黑子兀自想着,忽然注意到食蜂把眼神从手机屏幕上转移到了自己这里。

 

白井黑子一下子脸红了,害怕是不是这位最强的精神系能力者看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那、那个,总之!”黑子大声说,“关于我晕倒的事情请务必不要告诉姐姐大人她!拜托了!”

 

食蜂见黑子对自己九十度鞠躬,不由对她这副急欲掩盖害羞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不是觉得奇怪,而是在努力憋笑。

 

她说:“好了好了,不说是可以。”

 

“谢谢!”

 

“哎,是有条件的。☆”

 

“什、什么?”

 

“现在,立刻出发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的脑波。”食蜂用手指着脑袋,暗示黑子不要再硬撑了。

 

“好的……”

 

面对黑子不太情愿的样子,食蜂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之后见面我可会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老实去检查的哟~☆”

 

“那就先告辞了。”黑子朝两位稍稍欠身,先行离开了这里。

 

警策伸了个懒腰,问食蜂:“就这样放她回去了?”

 

“还能怎么样,要是我和白井同学接触太多……”食蜂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顿了顿才说出下半句,“不行哟,我家地址已经被御坂同学知道了的~☆”

 

放松下来的两人缓缓向附近的公交站点出发,以为一切都回复平常,而爱逞强的某位学妹这次会乖乖去医院接受检查然后好好休息,她在姐姐大人面前平安无事的样子也会再次完美保持。

 

但是,或许是食蜂操祈和警策看取在外游玩的时间太久,开始低估这座城市本身为达目的不惜手段的深刻程度了。

 

在她们安心地踏上公交,讨论着一会儿帮多莉买点什么回去时。在第二学区的小巷里,白井黑子忽然停下了脚步,某种并非疼痛的感觉侵占了她的大脑。

 

接着她的眼神变得黯淡,神似人偶的义眼。

 

巷子里忽然多出了一个身影,那人牵起白井的手,然后轻易地带走了白井黑子。

 

“没想到‘心理掌握’会出现,害得我多等了好久呢——还用上了不得已的手段。”

 

“算了,‘空间移动’也顺利回收,计划进程没什么被拖延就好。”

 

“我们‘响尾蛇’的评级终于能到B了吧。”

 

 

 

十点许。

 

风纪委员一七七支部附近。

 

检查结束的御坂美琴离开了医院,正往一七七支部赶去。为了快些见到黑子,美琴选择了抄小路节省时间,却不料又在小巷中遇上了不良。急于见到黑子的美琴并不想理会他们的挑衅,却因为一再被纠缠而急躁起来。

 

“明明转个角就能到了……不要妨碍我!”她也不知道为何心底会窜出火来,她只想快点、快点见到黑子。

 

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心愿,都要有人阻挡!御坂美琴狠狠咬着臼齿。

 

明明是暑假的第一天,明明应该开心地跟黑子、初春同学和佐天同学逛街,却偏偏被不好的事情再三打扰。刚从医生那里得到“或许应该保持放电频率”的医嘱的御坂美琴现在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止自己好好发泄一通了。

 

不良们行动了起来,将御坂美琴围在中间。或许是因为放暑假的原因,他们这些人好像嚣张了很多。可惜今天他们惹错了人。

 

不过几秒,这群不良就被电流放倒在地。御坂美琴看着一群焦黑色形态各异的物体倒在自己附近,长长松了一口气,感觉积压了许久的怨气终于驱散了。

 

刘海前的电弧还在闪烁,御坂美琴一捋头发,潇洒地踩在人群的间隙处走出了小巷。然后,她看到了眼前的主干道上发生了交通堵塞。只见不远处十字路口的信号灯都熄灭了,金属外壳上还冒着电火花。

 

御坂美琴惊讶地跑回小巷里,才发现架在头顶上方的一根高压输电线被自己刚才的电击给烧毁了。肇事者吐吐舌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赶快从现场溜了出去。

 

她跑进一七七支部的办公室,却发现空无一人。

 

御坂美琴想起佐天和初春一起出去旅行了、固法前辈因为大学的实习项目也去了都市外面,这个支部其他的人本来就不常出现,现在更是没人来值班。

 

美琴疑惑着坐到黑子的办公桌前,她试图打开电脑、好打发时间,却发现自己刚才的放电把支部的电路给烧毁了大半。

 

“额……”美琴挠挠头发。

 

不过,对于在开设大学课程的名校,常盘台,就读的特优等生御坂美琴来说,修个电路根本不在话下。她先找到了备用的保险丝,然后站在支部电源的总闸面前,三两下就修好了电路板。

 

她重新打开电脑,这一次成功了。但是,重启后的电脑,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而我们的姐姐大人就这样错过了黑子的求救信号。

 

外面的交通已经恢复了,御坂美琴坐在转椅上,手里操着鼠标却不知道该干嘛。

 

不知道黑子平时在支部有没有认真工作呢……美琴忽然来了兴致,她点开浏览器,把光标移动到输入关键字的一栏。一般来说,浏览器会保留最近几天搜索过的关键字才对,御坂美琴很好奇会在黑子的电脑里看到什么。

 

“才、才不是偷窥呢,我只是好奇!对、好奇而已。”美琴对着无人的办公室找借口。

 

关键字栏下面果然显示了最近查找关键字。

 

“姐姐大人、御坂美琴、御坂、百合、……”强忍着放电的冲动,御坂美琴逐一看过这些关键字。要是现在黑子就在身边的话,大概就要被电个百八十次了吧。

 

嘭!

 

美琴一拳捶在办公桌上,对着天花板抓狂道:“啊啊啊!该死的黑子!平时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啊!”

 

一口气把肺里的氧气全部吼了出去,美琴跌回椅子上,满面通红。

 

御坂美琴猛地关掉了电脑电源。

 

“对了,黑子不过是对这个有兴趣而已,不一定是对我有这种感情,对,一定是这样的。叫我姐姐大人什么的也只是出于尊敬,每天骚扰我什么的只是因为我没有认真批评过她而已。我们不过是初中生而已,怎么会懂爱情呢,而且还是……啊啊啊,一定不是我想的这样、一定不是的……”

 

美琴慌乱地在支部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她的脑袋现在跟糊了的粥一样乱成一团,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生物电紊乱极了,所有的血都涌到脖颈以上、脸滚烫滚烫的。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的手冰冷极了、还在颤抖。

 

呱呱呱——呱呱呱——

 

口袋里振动起来,美琴急忙把手机掏出来,希望来的简讯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学园都市最强电击使的脑回路就快烧毁了。

 

“发件人:黑子。正文:今天爸妈来把我接走了,暑假里要一起去旅行呢。姐姐大人要想我。还有、在黑子不在的时候也要注意保持自己常盘台ACE应有的形象的哟。”

 

最后还有一个吐舌卖萌的颜文字。

 

御坂美琴的脑袋里刮过一阵飓风,出去旅游也就是说最近不会和她见面?太好了太好了……

 

“好好玩,代我向你父上和母上问好。”美琴飞快地编辑好回信、发送出去,跟大罪被赦似的松垮下来。

 

“还是……像平时一样相处、就好了。”御坂美琴使劲拍打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经过数次深呼吸,血液回流,脸颊终于不烫了,冰冷的指尖回暖,心跳也平稳下来。

 

御坂美琴再次打开手机。

 

“黑子你去哪里旅游?”

 

回应来得不快——“北欧诸国”。

 

 

 

时间未知、地点不明。

 

嘀——嘀——嘀——

 

一片混沌中,隐约传来机械单调重复的声响。意识无法理解那是什么,大脑单纯地接受却不处理。

 

白井黑子面无表情、赤裸地躺着。

 

她听到人声却辨识不了含义、冰冷包围了身体却感觉不到温度、有光线闯进眼球却看不懂画面……

 

身体苏醒意识沉睡。

 

眼球感觉到了干涩,本能地转动了一下,惨白的灯光在视野里划下一道亮线,让眼皮不由自主地阖上又睁开。那是名为眨眼的动作,白井黑子自身却不明白自己为何做这个动作。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一切。

 

恍如新生的婴儿。

 

亦或是身处死亡之后。

 

但终究是醒了,白井黑子慢慢可以理解身处的环境,听得懂语言、看得懂画面、拿回肢体控制权。她感觉到胸部、下腹部和小腿那里有什么磨着自己的皮肤,大概是束缚带;尖锐的东西扎在自己的手腕和太阳穴附近,冰冷的东西一滴一滴淌进自己的血液;面罩把氧气压到自己肺里,强迫自己呼吸。

 

白井黑子开始思考。她努力撑开眼皮,眼珠转了一下想要了解周围的情况。她了解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封闭的治疗箱里,四肢没法活动,弯曲手指的时候能感觉到有很多回流管插在手臂各处。面前还有一块透明的观察玻璃,勉强能看到外面。

 

碍于太阳穴的附近也有插管子,白井黑子不敢转动脑袋,只是努力往玻璃的边缘看,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勉强可以看到一个类似于总控室的地方,黑子想自己大概在什么研究院里吧。努力转动眼珠的动作让她很快疲劳,黑子再次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为什么会在这里?白井黑子开始回忆记忆断片的地方,却发现只有一片空白。

 

治疗箱不是隔音的,外面有人声自远及近,一时间嘈杂起来。黑子继续闭着眼睛,她忽然觉得所有的情绪都不见了,不好奇、不恐惧,只想安静地休息一会儿——无论来的人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她已经醒了。”有人看着脑波监控,对其他人说。

 

白井黑子理解这句话,于是她睁开眼睛,淡然地望向玻璃外面。视野里出现了几张陌生的人脸,有男有女、带着不同的表情。

 

“她的身体对药物的反应很平稳,看来这次的人选很不错。”

 

“那边的情势已经一触即发了,我们得快一点。”

 

微弱的议论声传到里面,白井黑子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咳……”

 

微微拉动颌骨,却很难发出声音,想要说话的瞬间就感觉嗓子口渴难耐,稍微一动就会裂开。

 

外面的人忙碌起来,大概没注意到里面的人微小的动作。他们解除了气压阀,打开治疗箱,气压释放的嘶嘶声淹没了白井黑子的声音。

 

他们逐一解开束缚黑子的三条宽皮带,拔掉插在黑子身上的针头和电极,他们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坐起来喝下。

 

重获自由的白井黑子自然地坐到床边,接过温水喝下。然后一沓衣服被摆在她身边,研究员们又退了出去。黑子放下水杯,并不急于穿上衣服,她赤脚站起来,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胸口左边贴着绷带和医用胶布,手背、肘关节、大动脉上都有针孔。她把手按在额头上,细碎的刘海下面能摸到一条微凸的疤痕,鬓角的头发也被剃掉了一块,大概是为了扎针方便。

 

白井黑子有些木讷地站着,地板是金属的,但是很暖和,暖气让她没有因为赤裸而受凉。她又坐下,开始穿衣服。发给她的都是宽大的冬衣,也没有胸罩,大概因为胸口的刀口还没有长好,才这样安排的吧。一件一件套在身上,体温慢慢上升到一个舒适的程度。最后穿上长裤和雪地靴,白井黑子转身面向了另一边。

 

依旧是迷惘混沌的状态,白井黑子没有任何思考,只是本能地朝四周观察着。

 

研究室的天花板很高,白井黑子左手边的上方悬挂着主控室,里面有几个埋头工作的研究员,他们似乎并不关心实验室里的女孩。

 

不知道该干什么,白井黑子像个迷路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大人来领走。她看见角落里有一扇门,或许是个出口。一步一步接近那扇门,没有人冲出来阻拦她,或许选对了方向。

 

把手搭在门把上,门把却自己转动起来。门是朝外开启的,黑子被带了出去,一个踉跄撞到了谁的怀里。

 

“喂,刚见面就那么热情啊。”那个人没有推开她,只是轻柔地把她揽在怀里,说,“什么都想不起来是嘛,什么情绪都没有是嘛,没关系的,等药效过去了就好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突然,思考的能力似乎回来了。那个人柔软的胸膛和坚实的臂弯白井黑子都记得,她回应着她的拥抱,安然地喊出她的名字。

 

 

 

结标淡希带着白井黑子来到食堂,向前台要了两杯热可可就在角落里找到了位置。轻车熟路得大概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她捧着盛热可可的厚瓷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白井黑子。原本束成双马尾的樱色长发如今披散着,随意地搭在深蓝色的大衣上,鬓角的头发虽然被剃掉了却让黑子看上去更硬朗了一些。

 

黑子虽然还是一脸不愿相信的表情,却有着她风格的认真和漂亮。结标淡希庆幸这个基地的研究院对审美方面还是有些品味的,没给黑子发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统括理事会让我们来北欧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怎么听起来那么不靠谱呢?还对我的身体随便动手脚。”黑子总算从药物影响里解脱出来,把思路理清楚了。

 

随随便便就被催眠了带走,然后推上手术台,换了谁都不能接受啊。

 

“都市的上层啊,要让谁去做什么的话,都不会过问本人的意见的。”结标喝了一口暖和的可可,说,“他们只要达到目的就好了。”

 

“二话不说就把我抓过来,太难以接受了。”黑子继续抱怨着。

 

“我劝你不要不配合,下场会很惨的。”

 

“已经很惨了。”黑子没好气地说,“居然为了挑选合适人员就向全都市广播那种频段的电磁波,被害入院的空间系能力者也太可怜了。而且都不通知我们风纪委员,害我们白白加班加点两个多月。”

 

“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本来就在名单上,上面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选而已。虽然我也是不久前知道的,但是想想上面一贯的作风,也就没计较什么。”结标耐心地解释着。

 

白井黑子有些生气,闷声喝着可可。但她最后还是耐不过结标“我真的不能透露给你情报”的样子,只好转移话题:“……所以你消失这段时间,就是因为来了这里?也不告诉我一声!”

 

黑子不悦地别过头。

 

见这家伙火气这么大,结标淡希也只好赔不是:“……啊,哈哈……我都干出那种事情了,逃避一段时间不是很正常的吗。结果没来得及告诉你就被安排来这里了——领路人也不好做啊。”

 

毕竟借着酒劲吻了白井黑子,结标淡希可是在小萌老师家对着一方通行抓狂了四五天的。连最终信号都快看不下去了,只能安慰结标——白井黑子没有告诉御坂美琴这件事,让她不要那么自责。

 

“姐姐大人会担心我的……”

 

黑子回忆起失去意识前的瞬间,现在还有些后怕,要是早点告诉自己的话,虽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乖乖配合,但是至少可以不用受头痛之苦了吧。还害得姐姐大人和其他人担心,真是迟钝啊。

 

“我想御坂美琴应该不会担心,”结标淡希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紫白配色的,正是白井黑子的那一部,“去‘回收’你的研究员捡到的,我问他要来了。我有代你定时给御坂报平安。”黑子这才想起来,晕倒前确实没拿稳手机,然后也没想起来回去找,原来被结标收起来了。

 

黑子接过自己的手机,拉出软屏,看到发件箱里多出了许多条记录:

 

“今天爸妈来把我接走了,暑假里要一起去旅行呢。姐姐大人要想我。还有,在黑子不在的时候也要注意保持自己常盘台ACE应有的形象的哟。”

 

“挪威的海岸线能看到北极的冰盖呢!好壮观,有机会黑子想和姐姐大人一起来看。”

 

“今天在雪地里看到小海豹了,圆滚滚肉乎乎的好可爱。不过旁边的成年海豹不怎么友好,不让我去摸小海豹。真可惜。”

 

“今天黑子要和爸爸妈妈在爱斯基摩人的冰屋里过夜,冰屋里好暖和。”

 

“天哪!爱斯基摩人居然吃牦牛的眼珠!好可怕好可怕,不过烤肉味道很好呢,居然能在冰天雪地里吃到烤肉,真是不可思议。”

 

……

 

几乎是每天一条,说得好像黑子真的在和家人旅游似的。

 

黑子翻看着这些并非出自于己手的短信,忽然扑哧地笑出来了。一开始还用手捂着嘴注意优雅,最后忍不住干脆放声大笑。她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对一脸“这家伙疯了吧”表情的结标淡希说:“你学我学得还真像啊!”

 

结标的表情却跟吃了过期罐头一样难看:“要你管啊。早知道老娘就不管这桩闲事了。就让你忽然失踪,然后让御坂美琴瞎担心去吧。反正她也追不到这里来。”

 

黑子喘了口气,忽然安静下来,她放下手机,认真地看向圆桌对面的人。依旧扎着细长的双马尾,外衣依旧选择了灰黑色系,领口后隐约可以看见雾之丘学院的领带。不知道层层冬衣之下,结标淡希标志一般的绷带是不是还缠在原处。

 

黑子看着看着,觉得这个人真的很让人暖心。能够在走下手术台后第一个遇到她,或许,两人之间确实有着深刻的缘分吧。

 

如果不是结标的出现,黑子也许会在恢复思考能力的第一瞬间就选择不顾一切地逃离,但是她出现了,那么一切都一定有合理的解释;或者、即便是个阴谋,黑子也会耐下心来先看看对方在策划着什么。

 

对面的结标淡希被看得不自在了,她把杯子捧到下巴的高度,故意盯着杯底残留的可可粉,不看黑子。

 

“谢谢你……”黑子离开了座位,独自走开了。

 

“喂,基地很复杂的,你别乱跑!”结标坐在座位上喊。

 

“迷路了就找你呀,我不担心。”黑子转过身倒着走,给了结标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小跳着走出了食堂。

 

被留下的结标淡希盯着黑子消失的转角,掌心里的杯子慢慢冷却,像她的表情一样失去热度。结标忽然举起手,手掌在空中滞留了几秒,最后重重地甩在了自己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了一下,结标紧紧咬着牙,感到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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